第47章 4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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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许爻自然是没邀请许宵跟他一起去给他妈扫墓，两人还没那么亲密。
　　另外他自己心里也清楚，许宵就是跟他客气客气，要真带他一块儿去，估计许宵也觉得别扭。
　　他们俩的关系，许宵就不适合去祭拜许爻他妈。
　　祭日当天，许爻照常上班，没什么大事发生，准点下了班。
　　他去买了花，买了酒，买了些价格不菲的水果。
　　许爻一直记得他妈喜欢吃水果，但那会儿条件不好，舍不得买好的、贵的，都是晚上去买，临近收摊的时候，挑些打折的。
　　许爻现在赚得也不算多，但至少能给他妈买些好吃的了。
　　从小到大许爻都不是听话懂事的类型，他永远都记得自己在家里和妈妈吵架的场面。
　　妈妈去世后，他也后悔过，要是知道她那么早就离开自己了，他再怎么混蛋也不舍得跟她吵。
　　墓地还是这两年才攒下钱买的。
　　许爻妈妈去世之后，骨灰一直寄放在殡仪馆，他每次去灵堂，穿过一排排架子找到他妈妈的照片时都会觉得委屈了她。
　　以前没钱，他上学吃饭的钱都没有，后来终于工作了，自己什么都不买，没房没车，把攒下的第一笔钱用来给他妈选了一个位置不错的墓地。
　　这是他仅能付出的孝心了，再想多做别的，他妈也不给他那个机会了。
　　许爻打车到城郊的墓园，傍晚时分，这里静谧得像是另外一个世界。
　　他找到他妈的墓，打扫、擦拭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好白菊和水果。
　　每年都是一样的。
　　他收拾好一切，坐在她墓前独自喝酒。
　　许爻酒量好，想醉都难。
　　以往每年他都会事无巨细地向他妈汇报他的近况，认识了什么人、救了什么人，甚至出任务救了一只卡在下水道的小猫都要和他妈说。
　　但今年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了。
　　许爻说：“有个事儿，我说了你可能得扇我巴掌。”
　　他是从来不在意自己跟许宵上床的，所谓的血缘关系在他看来还没有今晚吃什么重要，他嘴上偶尔叫许宵一声“哥”，其实这句“哥”也只不过是因为对方大他几岁，跟这人是不是和他流着一样的血毫无关系。
　　可这件事对于他妈来说可能是一个冲击。
　　许爻清楚的知道，人死如灯灭，死了，就什么都没有了，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　　根本没有灵魂，就算有，他妈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留在这里看人间的糟心事，她一定去了另一个更轻松美妙的世界。
　　所以，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见。
　　可他总想给自己制造一种假象，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，和自己是站在一起的。
　　因此，他假装她还在，至少每一年的这一天，她会回来看他，听他说说话。
　　“我有点不敢说。”许爻也有害怕的人，“怕你待会儿就用雷劈我。”
　　他说完，突然就笑了：“不过应该也不会，你就是一鬼，又不是雷神，哪有那种神通。”
　　他喝了口酒，沉默了一会儿。
　　有新消息提醒，许爻瞄了一眼被他放在一边的手机，没拿起来。
　　他又咕嘟咕嘟喝了几口，然后说：“算了，下次再跟你说吧，下次我再来的时候，应该都处理好了。”
　　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，许爻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墓园，坐在她的旁边。
　　风吹不动他，虫鸣也叫不醒他。
　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似乎在想很多事，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想。
　　就这样到很晚，许爻事先约好的车来接他，他才慢慢起身，向她鞠躬道别。
　　照片上的女人笑着看他，像是有话要对他说。
　　可他听不见，凑得再近也无济于事。
　　许爻叹了口气，转身往外走。
　　他双手插在口袋里，走得很慢，仿佛在从一个世界走回另一个他并不想回去的混乱宇宙。
　　可当他坐上车，掏出手机看消息，发现几个小时前那条是许宵发来告诉他给他留了宵夜，放在厨房，许爻突然就笑了。
　　他并不觉得许宵已经和他站在一起了，但至少在某些时刻，许宵让他觉得，自己正在经历一种新奇的亲密关系。
　　这是他从来没拥有过的。
　　车载着他朝着回城的方向飞驰，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，幻想着自己回去后一边和许宵做爱一边叫他哥的模样。
　　很有趣。
　　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样的关系。
　　有一种正在推翻这满是无聊规则的世界的快感。